隔壁来战

 @光与影的交错点 的点文。

第一次尝试高大上的东西结果写得略low……还爆了字数（。

ooc注意。

给教友。

 

 

 

00.

 

“你也是接到通知来讨论开战的事的？”

 

喻文州一抬头，看见了一身军装的王杰希。

 

 

01.

 

在很多种说法里，宇宙是相对静谧的，星体之间的自转公转悄无声息，星河的缓慢流淌映刻下时间的点滴，在暗黑的图景上留下无端的银亮。

 

轮值的刘小别接到紧急通讯的时候，屏幕上的广漠夜空瞬间转为透明，万象星河被数据侵染，夜间的微草军团基地安安静静，只有机器运转与嗒嗒敲击键盘的声音。

年轻的军官迅速浏览了一下内容，然后毫不犹豫地拨通了微草内线。

“队长！”他又匆匆扫了一下那条讯息，把最有用的拣出来一言以蔽，“虫族又变异了，探测到在RL-28星云那边就有，就我们巡航回来的那条道，它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”王杰希温温然截断了他的话，“我已经遇见了。”

 

他四平八稳地说出这话的时候，「王不留行」一个急降避开方才投下的密集炮火，显然对于航道上相遇的临时队友不抱异议，并且已经自然地担当起攻坚手的职务。

碰见的虫族只是一个小分队，至多十只左右，不能算作突袭，不过是见到人类就露出攻击性的本能，张牙舞爪蜂拥而至，最终在角度刁钻的炮火下碎成残肢断翼。

这不是他们初次合作，但他们相信彼此的默契与生俱来。喻文州的战舰「索克萨尔」飞行速度不快却很稳，擅长致命一击，此时此刻依旧配合着王杰希打扫战场——战力悬殊，能不叫打扫么。

 

这边王杰希简单交代完了刘小别，给喻文州敲去了个星星符号。

银蓝色的战舰心照不宣地侧了一下右翼，他知道对方懂了他的意思。

速战速决，图像资料带回本部报告。

 

 

02.

 

“这就变异了？”叶修皱着眉头，用笔在报告上圈圈画画。

圆桌边坐着联盟军团所有年轻的团长和副团长，方才已经在大屏幕上见过了图像，尽管不是太清晰，但明显与之前熟识的不同，口器更为锋利，身长也较长。

 

“我先不管你们怎么想啊，先来说说我的看法。”叶修说，“我觉得吧，找到变异的源头，打。”

简单粗暴。

静默了一会儿后，张新杰开口：“需要再分析。就算真的开战，也要过一段时间，掌握足够的信息后再考虑。”

叶修摆摆手。

“我也没说现在就打呀，再观察观察呗。前几天大眼和文州不就遇见了几只嘛，听说挺难办的？”

喻文州微微摇头：“难办说不上，变异后的种族战斗力确实比以前略强，但绝不至于无法处理。”

王杰希思考了一下，跟着说：“飞行速度快了，战斗积极性变强。其他的区别只是细微，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发展还不清楚。”

韩文清沉声道：“不能让它们发展。必须除掉。”

李轩感慨道：“谈何容易。”

“上报联盟后那边估计会有新任务下来。”叶修总结道，“到时候再说呗，不过我觉得吧一仗是逃不掉的，都有个心理准备哈。”

 

 

03.

 

“你看起来有点累，没好好休息？”

王杰希揉揉太阳穴：“可能积累太多疲劳了。没事，你继续说。”

他不太确定是喻文州观察细致还是已经很明显。真不该跟他视频通话的。

“最近都在研究作战的事情，注意休息。”

王杰希感觉如果喻文州现在站在他面前，手肯定已经拍上了他的背，顺毛一般。

“你怎么像我的人工智能一样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一开机就告诉我当下时间，过几个小时就提醒我说您已工作多少小时建议休息这类话。”

“那不能。”喻文州笑道，“我比它聪明多了。”

“不，它比你聪明。”王杰希语气有些揶揄，“它起码知道我的工作安排表。”

“那我现在问？”喻文州从善如流，“请问王队一般都什么时候休息呢。”

“时刻待命，全年无休。”

“……微草团长工作甚是辛苦。”喻文州肃然起敬，“这么说我是不是打扰了？”

王杰希想了想说，也不算，且当你是关心吧。谢谢。

怎么是当呢。对方说。我是认真的。

 

 

 

 

“……怎么过来了？”

“总有些视频通话看不到的。”喻文州提了提手里厚厚一沓A4，“蓝雨资料库里的，我把这次用得到的稍微整理了一下，给你送过来。”

“你可以用终端传给我。”

“扫描太麻烦了。”喻文州诚恳道，“还可能看不清楚。”

“那拜托个谁送来就好了。”

“我来的话，还可以顺便讨论讨论。”

“那……”王杰希长出一口气，看起来有点无奈，“那真是麻烦你跑一趟了。日理万机。”

“魔术师面子比较大。”喻文州说，“再者，我还得证明自己比较聪明呢。”

 

 

“王队……杰希？”

王杰希整个人无知无觉地往他这边靠了过来，不设防地让人惊讶。他下意识转过头去，下巴便蹭上了对方毛茸茸的头发。

果然是太累了。只是中途暂停了一会，这个人就已经睡着了，眼皮安安静静地阖着，是不同于平时的柔软模样。

喻文州犹豫了一下，终于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发梢。

 

 

“我这给大眼传的视频怎么是你……干嘛呢你们干嘛呢。可想而知啊。”叶修敲敲屏幕，“注意影响知道不。”

“没什么影响啊。”喻文州认真道，“叶领队有什么事吗？”

“细节都发你们终端了，特地提醒一下，战役十天后就打响，没休息的都休息好了，到时候记得给我精神倍儿棒。”

“嗯。”喻文州看一眼屏幕外，坐姿端正面不改色。

“叶神放心吧，我们都休息得挺好的。”

 

04.

 

“这可是关键的一仗啊。”

叶修眯起眼睛，操纵着「君莫笑」悠悠地停在上方像是观察情形，说出来的话总觉得是在乱立flag，但其实他本人就自然而然给人一种安心感，再多的旗帜照样折断。

“人还没来全呢叶修——”「沐雨橙风」就在他旁边，前后左右四个炮台威武得不得了。此时它们的主人已经出声，同时炮架角度搭好，放了枚小炮弹算是战前热身。

“那当然了，签到都签了，我说的集合地点不全是在这儿。”叶修说，“远程自有远程的去处，听说这玩意儿对近战很不友好，治疗队都担当着点儿啊。”

他这句话是公频说的，下一句就可以听作是一声令下，精神紧绷。

“好，来，同志们开打了啊！”

 

传说中对近战很不友好的变异体数量实在太多，把最近的轮回舰队整体逼退了一段距离。

战线前挪？

喷涂着星空图案的银绿色战舰「王不留行」披着一身星尘，带着微草先锋部队，已经杀到了。

 

就在他进入主战场之前，他收到了喻文州的私聊。

“还记得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？”

现在问这个？

“「你喜欢在敌人的头顶上放炸弹？」”王杰希皱眉想了想，“是这句吗？”

“「当然不止这程度。」”喻文州笑笑，“这是，你的回答。”

战舰「索克萨尔」稳稳地跟在蓝雨军团的后方，不疾不徐地送去指令，将战场一隅渲染成蓝色的海洋，宁静幽远。

 

王杰希将耳麦拉至唇边。

「王不留行」以它一贯引领者的方式，带着微草驰骋遥远星河，留下的银亮轨迹稍纵即逝，将几万光年甩在身后。

王杰希已经很久没有驾驶着战舰在辽远宇宙横冲直撞，他是过了冲杀恣意的年纪，但这并不妨碍人们称呼他为战舰魔术师，用赞叹的眼光看他的异想天开。

这场战役他可以稍微肆意，因为他这些队友可以给予足够的保护，使他几乎可以融入一片宽广战场，用一个漂亮的俯冲将层层战火隔绝在身后。

 

 

叶修挑起一边眉毛，渐渐舒展开了笑意。

“微草的同志们都卖点力啊，你们的魔术师又回来了。”

「王不留行」的尾翼悠悠从他上方掠过，像是晶亮的扫帚末端划出的轨迹。

 

 

开始密集的炮火渐渐的声音小了下去，这时候叶修的声音又响起。

“差不多了，收军吧同志们，谁来断后？”

彼时微草的王牌骑士护着全队后撤，所有人的耳机里，都传来了王杰希平淡而不容置疑的声音。

“我来。”

 

兴欣的基地近在眼前，包荣兴已经在和方锐魏琛讨论起当天的晚饭。叶修咬着烟，渐渐发现了不对劲。

“他断后断到现在？”叶修逐渐皱起眉头，“这不科学啊。连末班车都回来了，他家微草的娃都回大本营煮完一锅饭了吧……”

 

 

“王大眼……我去，王杰希！”

 

 

 

05.

 

信号中断。

不在搜索范围。

 

 

叶修把通讯连到了微草基地，接入的少年不安地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舰长座，紧张地调了下耳机位置。

“那个……队长？”

那个温和的嗓音没有响起一句熟悉的「我在」。

 

 

耳机那边微微顿了顿，传来电波轻轻的“呲啦”声，随后杂音越来越多，颇有盖过原声的趋势。

喻文州试着调整了一下音量，对方的声音依然模糊不清，有些字句如同天边划过的彗星一般从瞬即逝，难以捕捉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“喻文州，我……”

他的声线啪的一下被截断了。

 

战斗开始后十二小时十七分，战舰「王不留行」与联盟本部失去联系。

最后联络对象：索克萨尔。

 

战舰起码损毁了三分之一，值得乐观的是他可以带回一个虫洞的精确位置。

定位系统出现损坏，微草的方位都已经无法显示，但那个地方他已经了然于心。「王不留行」承载着他的全部，保留着仅有的一点缓冲，几乎是撞进了微草航道，如一只雨中的银燕，铩羽而归，却带有奇异的骄傲，是永远不会折断的羽翼，永远不会崩塌的天空。

王杰希明知徒劳却执拗地将手刹推至最末，在地心引力造成的强烈撞击和轰鸣声中微微眯起了眼睛。

意识逐渐陷入黑暗王国的边陲。

 

降落不同于作战，他一向都是求稳。像这样的违规操作，自入团以来还是第一次啊。

 

 

 

06.

 

心率——正常。

呼吸——平稳。

生命机能正常。

 

“你的急救是有效的。”张新杰把仪器上的数据一个个抄下来，最终合上了报告，“做得很及时。现在病人状态平稳，预计下个月可以出联盟医院。”

“……哦。”袁柏清状似谦虚点头如捣蒜，“大概我们后勤队刚跟着回来，人比较齐吧。”

王杰希恢复得那么快他功不可没，证明小治疗养大了总是有用的。

 

实医疗队的成员一个个比他更加心有余悸。

“其实吓死我了你造吗。第一次见队长伤这么重，当时那个慌的，止血都差点止不来。好在有我们柏清哥，不过他好像也被吓到了。”

“还有喻队……喻队也吓死我了。”

“那会儿北边航道一声巨响，警报什么的全红了，我们一个医疗队的都赶紧往那儿跑啊，结果他居然到得比我们都快，也不知道是怎么进的微草大本营。”

“他脸上那个表情，好像他这辈子，就没笑过似的。”

 

07.

喻文州来探望的时候，带来了一保温杯的排骨汤。

 “为什么带这个？”

“你上次不是说想喝？”

王杰希皱着眉想了想，笑道，好像是有这回事。

 

喻文州看着对方捧起杯子。

王杰希。他说。你有想过自己能在宇宙作战多久吗？

想那个干吗？

“是我问法不对。”喻文州想了想，接着开口。

“你每次出战，都有设想过自己回来的情形吗？”

“嗯。”王杰希这下抬头看他，眼神平静。

“我会。”

 

 

“对了，当时你是想对我说什么？”

王杰希转了转视角像是在回忆，说出来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。

“忘记了。”

“那不行。”喻文州说，“快想一想。我感觉是很重要的话。”

王杰希定定地看着他，嘴角有了若有似无一点笑意。

“那你加油，说不定能猜出来。”

“给点提示？”

“和你有关。”王杰希说。

“只和你有关。”

 

 

“记得我是什么时候认识你的吗？”

“虫族入侵第四年，联盟战队。”

“不是。”喻文州摇头，“更早。第三年你来给预备军做演讲，我就在下面听。”

“……你在？”

“当时你问问题，其实我也举手了，不过你没点我。”

“哦。”王杰希认真回忆了一下，“那可能没看到你。”

“那你现在看到我了吗？”

 

 

在收到回答之前，喻文州给了对方一个心照不宣的吻，情欲的上升水到渠成。

 

 

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被刻意压低了的喧闹。

“医院里你别吵行吗——慢点……！你别拽我！”

病房的门啪地一下被打开了。

 

“队长我也来看王队啦还在半路碰到了小别前辈！我听说……哎呀。”

四个人八目相对。有一只眼睛还明显不太合群。

 

拉开距离已经来不及，喻文州半个人还撑在王杰希上方，姿势有点微妙。

 

 

刘小别失语一般地在他们俩之间来回看了看。

他还来不及和一脸「我是不是闯祸了还是说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呢」的卢瀚文面面相觑，硬着头皮开口。

“那个……队长，你，你喝可乐吗？”

 

 

08.

 

“……你什么时候拍的？”

“上次战斗结束后的一天，绕过去拍了。”

王杰希无声地皱了皱眉。

“我知道。”喻文州说，“可我还是想让你看一看。”

 

“我觉得，它们就像你一样。”

 

紫色的星云是雾气散开的形状，有浅光在那中心晕染，远远地看过去会觉得说不出的黯淡。

星空的背面便是黎明，他途经无数星球，划开层层气流，经晓抵达这片灿烂星河。它们在亘古不变的宇宙里缓缓流淌，倒映在眼睛里比什么都明亮。

 

这个人，平时多稳重多谨慎，却愿意为了你在宇宙中等待。

这个人，你看，就是你爱的这个人。

 

 

 

09.

 

 

“现在是宇宙时间，晚上十一点零五分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是我巡航的时间。”

“嗯。”喻文州声线很平稳，“那结束之后能过来一下吗？”

王杰希调整了下耳机的位置，声音听起来有一瞬间的遥远：“有事？”

“没有。”喻文州说，“想你。”

 

他在浩瀚宇宙万千星辰的中央，听见讲给他听的仿佛不经意的情话，横过几万光年，却径直地像时钟的指针，不急不缓于他心里，灿若白昼。

 

 

END.

*cruise：（军舰等）巡游，漫游，巡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