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百日高王DAY36】黑夜献诗
叶泽太太点的题目是睡前故事w
（半）西方魔幻吧 架空
已补完w放心食用
00.
“上床睡觉的时候，建议你最好五分钟内就睡踏实了。”
“……为什么呢？”
不为什么。他年轻的剑客前辈说。如果你不想被老师捉到讲睡前故事的话。
01.
刘小别也是王杰希的徒弟，比他年龄略大一点，清瘦挺拔，眼瞳黑得像墨。高英杰觉得他眼睛好看，像王杰希给他说过的骨干水晶，黑亮黑亮却又带点儿棱角。王杰希不教他魔法，但挺喜欢他，专门辟了后院一块空地给他练剑，偶尔还会请熟人指导。
但王杰希最喜欢的，还是高英杰。
高英杰骑着扫把迅疾地穿过森林半边，沿路看到许多熟面孔，只是匆忙地挥了手。他飞得实在太快了，不得不把那些你好早上好晚上好中午好统统甩在后头。
要他咆哮他当然是做不出的，况且咆哮着问好似乎更加困难，他没试过，也并不想在风大的某一天里进行尝试，比如今天。
其实他平时人也腼腆，说话声音偏轻，此时此刻在飞行工具上快速移动，还真担心声音会被风吹走，到了什么其他的国度。
周四上午是专业技能的考核，他的导师是王杰希，审核正巧也是他。法术，魔药，扫把掌握，基础格斗，他们所擅长的东西类似，只不过高英杰离完全掌握稍有距离。尽管王杰希认为他具备能力成为相当优秀的人，高英杰依然不自信。
就跟那只马戏团里的小飞象一样，王杰希还变不出羽毛给他。
他对着牛皮纸认认真真念咒语，看着它嘶啦一声烧起来，火焰是暗莹莹的紫色，颜色像他的老师时常披在肩上的斗篷，而后者星芒流转，暗影一抖，斑驳生光。
高英杰也非常喜欢他们老师。
但这就是个秘密了。
02.
高英杰失眠了。
屋子的隔音不是很好，最初王杰希来查他们的房，他能听到隔壁刘小别懊恼地捶了一下床板的声音，大概是到点不睡又被王杰希发现了。
他本来就安分地合着双眼，屋里黑漆漆的，安静如诗，王杰希甚至都没有推门进来，也没有给出魔法讯息，就默认他是已经入睡了。
王杰希查房是没什么声响的，火焰法术燃起后外面罩一圈圣水浸泡过的藤，灯火幽微却不影响视线，但最怕人的是那火焰泛着绿色的光，就算不被错认幽灵鬼火，也难免给误会成是对家骷髅的亲戚。他来得出其不意，真的有队员被吓到过，但不包括高英杰。
高英杰从来不晚睡的。
但今晚，他想，这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我。
高英杰累了一天，身体极度疲惫，但他躺在他那张藤条床上就是睡不着，如同锅里一只热烈的黄皮蛋饺，左右翻滚，连续翻滚，都快把自己滚下去了，还是睡不着。
闭上眼睛就迷迷糊糊想事情，在睡梦王国的边陲徘徊，却一直都没有失去意识。他是不太喜欢用钟表的，镶嵌在墙上的沙漏将时间磨成如雪细沙，感觉上度日如年，稍微计算一下，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浑浑噩噩失眠了三个多小时。
天哪，可以写完多少牛皮纸论文的三小时。
隔壁早就没声音了，他知道明天对方有早课，缺不得，但他现在特别想悄悄过去摇醒刘小别，问他讨一个入眠的秘诀，毕竟他比他早经历一年，总有什么五分钟内就睡踏实的法子。
况且刘小别胆子大，他肯定不会被吓到的。
但万一没有这样的方法，刘小别看他的眼神估计就像看一个用桃木剑砍树三小时无果，思考了半小时人生后跑去要梨花木剑的无治剑客，职业病发作，很难不嫌弃。
不过还好，这比他看黄少天的眼神要好多了。
刘小别看黄少天的眼神，估计就像看那棵被砍了三小时的树。
03.
高英杰起来了。
当然，他不是真的想去找刘小别。想想毕竟人家已经睡着，如果为的是一个如此无聊还没准没有答案的问题，难保对方会脱口而出骂他麻瓜。
他是自己又想到了一个主意。
他跟王杰希学了三年的魔药，里头安眠的药物肯定有，只是不知道在哪儿罢了。
高英杰起来窸窸窣窣找药喝，尽量安安静静地翻柜子，自认为没发出什么声响，为了安全起见还用了掩盖声音的法术。
结果找到一半，他就听见自己的房门，被礼貌地敲了三声。
英杰。对方说。你睡不着吗？
高英杰有点绝望地想，他就不该从床上起来。
他的朋友们总说王杰希是微草全队行动雷达探测仪，性能远超机器made in雷霆，只要他们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动静，王杰希就跟在水晶球里能看见一样，念个瞬移法术就能抓个正着。
他相信睡前故事是真的，他只是不想叨扰了老师的睡眠。
而他后来才知道，其实那晚的王杰希，也没有安生睡着。
“英杰，你要听睡前故事么。”王杰希说。
他双手一摊，上面已经出现了一本雕刻着魔法徽记的书，浮过一层薄薄的金光，充满了魔道学者积极向上的探索精神和法系职业的炫目。
“谢谢老师。”高英杰欲言又止，“那个……麻烦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……我说麻烦您了。”
“没事。”
高英杰真的绝望了。
天知道，他其实非常非常想听王杰希读睡前故事。
但是天知道，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听《微草大陆著名景点参观指南》。
04.
王杰希也很烦躁。
因为他也失眠了。
他在床上安静待着不动，却没有困意莅临，耐着性子等下去，迟迟不能入睡。
于是他起来了。
他打开门，头上的星空寂静无声，灭绝星尘靠在屋子的角落不发一言。这是个良夜，天地间大概只有他是醒着的，连柜子上装着试剂的瓶瓶罐罐都睡着了。
王杰希叹口气。
其实失眠不是什么小事，但也不是什么大事，有生以来没经历过几遭，像今天那么彻底却是少见。反正也无事可做，他去其他人的屋外慢慢晃了一圈，然后就听到其中一间里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，还有瓶罐碰撞的声音。
他突然就觉得很安慰，也很安稳。
任何一个魔道学者都不该轻视，他们的低阶魔法有如隔绝音效，对于王杰希来说几乎是没有用的。
他意识到那是高英杰的时候，心绪突然就平静了下来，像是一片被风搅动起来的湖水突然得到了安宁，波纹都不再有，湖面上轻飘飘一片落叶，没有涟漪。
而他那时已经敲了门。
05.
高英杰听着王杰希给他念景点，安安分分躺在床上，乖乖闭上眼。
他想，老师的声音真的好听。
万籁俱寂的深夜，他能听到的只有王杰希，既没有夜莺的低唱，也没有路过的风声。
他闭上眼睛，脑袋里还是想事。
他听着王杰希，就没法儿不想王杰希。
他想起王杰希收他为徒之前，他们之间的一件事了。
高英杰当时已经在魔法学院学习了两年，学的全是基础课程，天赋不错，但还没到转正的年纪。
大多数来上课的学生都不是把魔道学者作为真正的职业的，只是要点魔药技能，必须学魔道课程。
大多数魔道学者都喜欢王杰希。王杰希是这个职业的传奇。
高英杰也喜欢王杰希。
他想把魔道学者作为职业。
荣耀大陆很久才举办一次的魔药大赛，他心里一动，就参加了。他想，没准儿能遇见王杰希，然后又笑自己异想天开，王杰希拿了那么多年的第一，这一回不一定报名，大陆另一侧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比赛，他憧憬的人喜欢各处游历，点的技能也特别特别多。
某一天的那一场比赛开始时已经晚上九点，是那天的最后一场比赛。天上的星星挺亮的，零零碎碎能看见不少。
一局四人，东南西北四个房间，看不到彼此，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只需要关注自己身前的魔药。高英杰已经参加了不少场次，成绩又好，积分可观，想着这场结束了就可以回去睡觉，竟然意外多出了点谨慎又热烈的动力。
每回比赛的前十秒倒计时，面前材料缓缓浮现，在他们和操作台之间会出现一个透明的魔法屏障，以防有人抢攻，也顺便善解人意地展示一下对手的个人信息，比如姓名，比如比赛名次。
高英杰看到在他正下方那人的「Rank.1」，一下子就呆住了。
然后他才看到王杰希的名字。
他迟迟没有反应过来，在比赛开始的十秒内他都没有反应过来，于是频频出错，狼牙当成鲸鱼骨，雀羽拿成雄鹰翎，惨兮兮地想着这下肯定要最后。
平时就算比不过，拿个第二也是没问题的。但是今天这状态，别人要是发挥得好，可就危险了吧。
好在后来他慢慢调整过来，顺利进行了下去，倒是成功做完了。
他惴惴不安等分数，结果分数一出，他居然第一。
王杰希呢？
王杰希的得分是零。
他缺席了，他根本就没来。
后来王杰希解释道他原本没打算参加这场，分组的时候分错了，他正在另一片区域做实验，赶不过来。
高英杰失望极了。
能看见王杰希名字和他出现在一块儿的巧合并不多，然而前九秒他全在发呆，陷入深深的惶恐，最后一秒慌慌张张集中精神，又连续出错，最后分数并不满意，就算意外得了个第一，这都叫什么事儿啊。
后来，他们成为了师徒，他是王杰希最偏爱的那一个，别人提到魔道学者，总把他们的名字一块儿说。
现在，王杰希就在他眼前。
他却不能睁眼看他，因为只要一睁，王杰希就会立刻敲敲床板，说，英杰，闭上眼，你刚才就快睡着了。
06.
王杰希把提不起人兴趣的内容念得像诗。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语气的起伏，他顶不擅长这点，但在高英杰的心中，那就是诗。
鼓励过他也安慰过他，大多数时候能明白他心中所想，像是繁茂的枝叶或者常开不败的花，一步之遥，却叫人不敢再靠近。
现在他们就如此靠近。
并不是他追不上的人。
天黑时我们仰望同一片星空。
07.
“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……啊，我想想。”
“会把大陆景点介绍当睡前故事念……很温柔的人。”
“我以后，也非常非常想为他写诗的人。”
“但是不敢念……大概只有深夜念给自己听吧。”
“是的，即使像现在一样已经在一起了，也不……因为实在太不好意思了啊。”
END.
百日的同志们辛苦了！你们都是战士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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