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黄别]此情可待成追忆
两个人都是不良少年的设定。
私设多。
此篇仅献给，我喜欢，但是不会知道的你。
00.
——如果以后你还想为谁浪费美好时候。
01.
游戏厅里的天花板明亮刺眼，灯光投射下来慢悠悠流转，墙砖拼接潋滟有如琉璃瓦。音游旁边是射击，声音如一滴洇开墨迹在耳边残响，震动着鼓膜，就像进了世界杯球场，明明人声鼎沸，却好像离人很远。
刘小别盘腿坐在角落里，对着手机刷记录。
他今天原本是被喊来参一场群架的，结果什么也没见着，周围除了吵了点之外气氛极度融洽，简直莫名其妙。
他决定再等等，然后突然就被人拍了下肩膀。
面前轻飘飘地覆下来一片阴影。
黄少天就这么在他面前蹲了下来，一头乱蓬蓬的毛在灯光显得颜色挺浅，发尾一点点金棕色。他左右手里各一沓牌，啪地一下拍到刘小别面前的地板上，饶有兴致地抬起头看他。
“斗地主吗？”
“……”
刘小别一脸「你谁啊你」地看着他，半晌才道：“两个人怎么斗？”
“哎呀这个简单，那边的人我都认识的，随便拉两个过来就行了。”
黄少天随手指了指周围一圈人，嘴上不停，手下先熟练地洗了一遍牌：“哦对了我问你啊，斗地主是要发给地主几张牌来着？”
“……你这都不知道还斗个毛！？”
“…哦。”
黄少天摸摸鼻子，放下牌，就着蹲在他面前的姿势，有点局促地眨了下眼睛。
“那带你去玩别的？”
刘小别面无表情。
他的心里非常难以置信。
“你搭讪我？”
“……”
黄少天直接被拆穿，心虚极了，哈哈哈干笑了几声，低声说靠你给点面子啊到底来不来！
刘小别还是看他，眼神里一溜儿莫名其妙，混着点傲气混着点警觉，剩下一半都在问你谁。
黄少天撺掇出全部的耐心等他，然后他就听见刘小别说，八张。
黄少天这个人，刘小别之后才知道他根本藏不住话。当时这个人的脸上，就像写着三个字。
搞不搞。
02.
黄少天注意刘小别很久了。
斜挎包，无线耳机，头发梢到头发根都黑如墨，皮肤白净，没有显眼的疤痕，看着很不像不良，但黄少天知道他就是。
进来的时候明明小幅度地张望了一下，之后却都始终闷闷地低着头，看上去像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机上，其实差点就发现黄少天的视线了。
“我知道你今天来干嘛的，他们放鸽子是因为不想打了，也可能是以后吧反正今天是不打了，你看我们有缘要不要顺便认识一下？”
“刘小别。”他本来想解释一下名字如何写，然后迅速放弃了，“……嗯。就是刘小别。”
结果对方尤为善解人意：“哦我知道了，是不是小别胜新婚的那个小别？”
“……是。”
“哈哈哈你名字怎么那么可爱的呢。”
“……可爱你大爷。”
刘小别，十六岁，高二，隐藏不良。
唇角一天到晚抿着，即使同校生里有玩得特别好的，也没见和谁尤其谈笑风生。喜欢他的妹子特别多，偷偷给他塞礼物的有，鼓起勇气告白的也有。
但他不喜欢。
“我靠，你在微草？”黄少天大惊，“你你你，你们老师不管你啊？”
“我成绩好，不管我。”刘小别看起来好像不太愿意聊这个，“我也没有做得太过分。”
“偷人家自行车还不算啊？”
“那是因为我自己自行车被人偷了，周末我得回家！”
微草私立高校，本市重点实验中学，能进这所学校的，除了学霸还是学霸，大概只有轻松学习和刻苦学习两种区别。
黄少天说：“我还真想让你帮我做题，可惜啊我早毕业了，我成年都好久了。”
刘小别不相信他成年很久，年龄估计也就二十最多。
黄少天也不懂，他林林总总搭讪过这么多人，这次怎么就格外怂，一到对方真抬起头来看他的时候，竟然不知道怎么说。
刘小别清瘦挺拔，脸给人的感觉却是没长开，眉梢眼角有点青涩，但是瞪起人来特别凶，光眼神就能叫人千刀万剐至死不渝，说话一个个字都带血似的往外蹦，能闻到铁锈味儿，你进一步他要么退两步，要么就是直接上来把你打残。
嘴唇很薄，会撂狠话，不撂总嫌自己怂，撂完了要是熟人又担心说狠了，眼神装作不经意地躲闪地看一眼，又迅速地移开了。
但他心软。黄少天想。
外表坚不可摧警惕得要命的刘小别掰开来是软的。
当然，把他成功掰开来费了黄少天一番功夫，但他还是抓住了机会，跟等待一只紧闭的蚌壳一样，稍开一点缝就能得寸进尺。
他们熟起来还是非常快的，黄少天单挑赢了他一次，以此要走了他的联系方式。这种模式看起来不太正常，但是刘小别愿意，于是黄少天也愿意。
现在他想追他，就必须顺着他的意思来。他自认为自己没有把最真实的一面全给刘小别，暗恋嘛，容易见光死，缺点毛病疑难杂症总要意思意思掩盖一下。
虽然刘小别对他还挺敌意的，毕竟他爱党爱校爱组织，而黄少天在很久以前，是打过微草的人的。
有时候他们在QQ上聊天，黄少天在这边扯东扯西说了一堆，说自己黑历史，交过的女朋友，打过最膈应的架以及烦过最不该烦的人。
刘小别过了很久很久，才发过来一个「靠」。
夜雨声烦：干什么！你要重新审视我的为人了吗！
飞刀剑：刚刚手一抖摁太快，游戏死了。
那边打字速度非常快，但黄少天莫名觉得他稍微犹豫了一下。
飞刀剑：不是靠你。
合着刚才那一大段话就被他无视了。好在黄少天也不介意，抓抓头发继续跟他打岔，插科打诨一条龙，一个人就能把戏唱完。
但黄少天觉得，刚才那段话，刘小别其实看到了。
没准还认真看了。
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回而已。
03.
“就是那个，校服系腰上，书包是斜挎的，耳机beats wireless灰绿款，看起来特别显眼……黄少是不是认识啊？”
“对啊。”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挺奇怪的，有点炫耀又有点想掩盖，“他怎么啦？”
“好像在四区跟人争起来了，还围了挺多人的，两边都有人帮，黄少你——”
刘小别打人其实特别狠，真的特别狠，而且都往要害部位打，不进医院的都算他没下重手。他人长得瘦，一把骨骼看着都能把人硌痛。黄少天总觉得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他，对方都有点形单影只，但他就是有本事不被看成势单力薄。
黄少天也是那时候才知道，刘小别真正生气的时候反而是不皱眉的，也不是面无表情，神色特别淡，小白杨似的杵在那儿，风一吹他就微微眨下眼睛。
“你说完没。”
“好，你这语气，你讲理？我不讲理？是我没事找事行了？”
黄少天用语文老师的心态，在内心认真审批了一下对手。
反复使用反问句，句式单一，水平太低。
相比之下，刘小别多简洁多可爱。
……反正他就是觉得刘小别可爱。
“你还要上来打我是吧？你有本事就打，看谁先进少教所！”
“咦——为什么要打你啊。你说完了要不要让我来说？”
黄少天这句话接得太顺，刘小别过了半秒钟才意识到这个人是突然出现的，一只手还安慰性地按住他单边肩膀，被耳机硌了一下，然后就绕去另一边了。
什么情况。
俗话说，撕逼有害心理健康，大多数时候是爷们儿的都会选择打一架解决，不料刘小别垂在身侧蓄完力的拳头根本没来得及打出去，对方就被这位突然杀出来帮他的不速之客直接嘴炮回了老家。
末了对方嘴硬扬言下回开打随时奉陪，被黄少天一易拉罐踹过去正中膝盖。
围观群众表示我们的膝盖也好痛。
刘小别突然很想静静地听会儿歌。
人群都散了之后黄少天迟疑了一下，伸手想摸刘小别的头，刚要说这回你打算怎么谢我，就被对方一手挥开了。
“黄少天你是不是闲着没事干。”
他又皱眉了。黄少天想。
那就是不生气了。
“你知道是什么事儿吗你就跑来替我说话？”
“我不知道啊。”黄少天特别诚恳，“有一句讲一句，我本来是想先在后面围观的人里找一个来问清楚的啦，但是一看见你就不小心忘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他刚才那个语气，搞得像你杀他全家，怎么都不在理好不好。”
“万一我真的杀他全家呢。”
“开玩笑，我说你打架从来没动过刀你承不承认？”
刘小别就不说话了，抿了个嘴唇看他，闪烁其辞。
黄少天有点不敢看他，赶紧把视线移开了。
“咳，你也不用太感谢我，我只是说公道话啦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
“对了你待会还要上晚自习的吧？我记得你不逃课的，还有多久啊要不要我送……”
“黄少天。”
对方安静了。
刘小别不可能真跟大姑娘一样扯他衣袖，而是用手直接抓住了他手臂，修长的手指在外套上留下浅浅的捏痕。
“那个……谢了。”
恶人谁没当过，看的是你认为对的是哪一方，或者哪一方是对的。
你唯一该去牵是我的那只手。
04.
距离这件事过去两个多礼拜的时候黄少天受了伤，刘小别上完晚自习翻墙溜出学校跑来他的公寓，门一打开就急着往里进。黄少天后知后觉自己房间太乱，意思意思拦了拦，说你怎么回事啊私闯民宅，我一个伤病员是拦不住你的知不知道。
“你有没有医药箱。”刘小别侧着身子站在玄关处靠里的位置，手指捏在门把手上无意识地紧了紧，“我……就当谢你上回帮我。”
“客气客气。”黄少天愣了愣，轻描淡写挥挥手，“我刚好路过嘛。”
黄少天情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的瞬间就暗骂自己怂，但他很快又改主意了，他觉得自己刚刚怂这一小下真是应该，因为刘小别抬头看他了，他从只能看到对方头顶的发旋儿转变成为看得见近距离的眉眼，可以数睫毛的那种。
单眼皮理应不好看，放刘小别身上却莫名有了少年意气。
刘小别不出声，也不问他疼不疼，捏着棉签迟疑了一会儿，黄少天猜他大概是在想到底是趁机用力好还是放轻力道好，一眼瞧过去就看见他手腕上一道浅浅的伤疤，大概是以前给什么地方划过一下，有一道扩散开来的浅色印子。
黄少天脱口而出，说你受伤会留疤啊？
刘小别皱着眉说你别动，然后单手把刘海撩起来，给他看额角处一道伤，浅浅的乳白色痕迹，看上去已经愈合很久。
他想象了一下刘小别受伤会是什么样子，心不在焉，垂下视线，冰袋贴着左脸颊，安安静静的，哪怕伤了都有点傲，不愿意别人来处理伤口，用犬齿撕开绷带顺便绑一绑就算完了。
“放心放心，我不是疤痕体质。”黄少天漫不经心把腿伸直，看着他笑，“没事啦，不要太放在心上。”
刘小别想说谁把你放心上，又听见对方自顾自地继续说。
“不过你这样，我好不习惯啊哈哈。”
“习惯我什么？”
“……诶，习惯了你很凶地瞪我啊，然后就。不过温柔点不是挺好的嘛。我还以为你没有这一面，今天来是想趁人之危杀我灭口——”
刘小别其实想揍他，但觉得这人伤没好揍不得，只好先让他欠着。
他们单挑的次数很少，刘小别想，总有一天自己会赢。
他一走神，黄少天就有点不开心。
但还不至于很不开心，黄少天清清嗓子，喊了他一声，看见他视线过来了，开口说了句粤语。
另外，他猜刘小别已经不记恨他刚才咬破他嘴唇的事了。
05.
等到刘小别想走的时候，他们学校寝室已经熄了灯。黄少天说反正你也不能回家不如在我这里住一个晚上，刘小别说滚，黄少天立刻改口说我作为病人需要照顾你就忍心。
刘小别这回迟疑了两秒，依旧赏他一个滚。
但终究刘小别还是没走，在黄少天房间陪他打游戏。结果双人PK黄少天连输两回，刘小别说你伤的是腿又不是手，黄少天立刻申辩说根本不是他的错。
“我这个键盘它有问题！它接触不好这能怪我吗？”
刘小别哼了一声，像是抓住了黄少天什么把柄似的，说：“借口。”
“我把好的那个给你用了你还好意思说！”
但说归说，刘小别下一场悄悄用眼角余光去瞄，真的，好几个键他都看见黄少天按下去了，系统偏偏不给判定，算他miss，这还这么能好。
结果只顾看旁边人，打游戏一分心，手下连连出错，居然有点手忙脚乱，第三局就输了。
“哈哈哈哈哈你还不如我这个按键坏的，要是我们换一下你该输成什么样啊！”
他就是吃准了刘小别不会承认刚刚在偷偷看自己，哪怕看的不是人是键盘，偶尔一眼他都能记挂好久。
是否能长久，还要看以后。现在开心，不用管这么多。
06.
在很久很久之后，他们两个已经不知道在一起了多久，和当时的朋友几乎每个人都为彼此受过伤，一起聚会的时候就会多很多感慨。
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，黄少天连抽免罚，而刘小别连抽全罚，气得在下面一个劲踹他，黄少天说靠关我什么事，我也很想把幸运传给你啊！
“连坐吧连坐吧。”有人起哄，“家属连坐。”
当时已经没有人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了。
刘小别说，什么玩意。
黄少天说，哎既然这样的话减免一半好不好，选真心话选真心话，我们一起答。
他知道刘小别脸皮薄，他不会选大冒险的。
“算了不为难你们，我出的题简单——听见对方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？”
刘小别一脸不太想回忆的表情：“斗地主吗。”
“哈哈哈哈对。”黄少天说，“我的猛虎落地式帅不帅！邀请根本没法拒绝是吧。”
“滚。”
“他说的第一句啊，让我想想……他说，有本事过来没本事上？是爷们儿就等被我打残了再怂。”
“卧槽。”围观群众有顿时脱口而出的，“看不出来，黄少你干什么了他对你这么凶啊？”
“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……”刘小别看他，“有这句吗？”
“你不是对我说的，但当时我就在旁边好不好——靠，就知道你没注意到我。”
“哦。”
刘小别有点茫然地眨眨眼，他其实稍微喝得有点多了，反应都比平时慢半拍。
黄少天就很认真地看他，说，我注意你很久欸。
“……啊？”
07.
“不是大伤，莫要太记挂我。”
只是当时已惘然。
END.
是HE没错，妥妥的。
搞搞搞，必须搞。苏别哥，苏黄少。
PS：beats wireless耳机好像没有灰绿款这个色，是我乱掰的……
